【原创】《红楼梦》性文化之十七：【同性恋】（上）

发布日期：2025-03-07 18:50    点击次数：107

【原创】《红楼梦》性文化之十七：【同性恋】（上）

时髦的傻子 【版本：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】【图片源自网络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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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从本文开始，我们要探讨《红楼梦》性文化里的同性恋问题。【同性恋】一词是近现代才逐渐形成的概念，然而此现象却是古已有之。在中国古代文化中，【男同】现象春秋时称【余桃】，战国时称【龙阳】，西汉时称【断袖】等等，当代又有了【同志】【基友】等雅称；【女同】现象古有【磨镜】【菜户对食】【契若金兰】等说法，当代又有了【百合】【拉子】等文雅之辞。既然文学是现实生活的反映，同性恋现象必然会在《红楼梦》中有所体现。

       可以肯定的是，《红楼梦》作者在书中确实写到了同性恋。对于这方面的描写，既有【男同】情节，也有【女同】情节；既有用含蓄委婉的语言做的隐性描写，也有用直白甚至是粗俗的语言做的显性描写；描写的对象既有那些次要角色，也有书中数一数二的主角。我们准备从以下方面展开分析探讨：《红楼梦》中究竟有哪些具体的同性恋情节？这些情节具体涉及到哪些人物？可与哪些历史渊源相联系？作者为什么要写这些同性恋情节？等等。当然，这些问题错综复杂，所以分析讨论中会交错穿插进行。

       （一）、我们首先来看有关同性恋的具体情节及其涉及人物。

       ★贾宝玉与秦钟：第7回：【宝玉秦钟二人随便起坐说话。那宝玉只一见了秦钟的人品出众，心中便有所失，痴了半日，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，乃自思道：“天下竟有这等人物！如今看来，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。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，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，早得与他交结，也不枉生了一世。我虽如此比他尊贵，可知锦绣纱罗，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；美酒羊羔，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。'富贵’二字，不料遭我荼毒了！”【甲戌双行夹批：一段痴情，翻“贤贤易色”一句筋斗，使此后朋友中无复再敢假谈道义，虚论情常。】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，举止不浮，更兼金冠绣服，骄婢侈童，秦钟心中亦自思道：“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。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，不能与他耳鬓交接，可知'贫富’二字限人，亦世间之大不快事。”二人一样的胡思乱想。忽又宝玉问他读什么书。秦钟见问，便因实而答。二人你言我语，十来句后，越觉亲密起来。】

       我们不难看出，宝玉和秦钟二人初次相见，就油然萌生出【男同】之念。这段文字中本来脂批、蒙批较多，笔者只选择了其中一句脂批【一段痴情，翻“贤贤易色”一句筋斗】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：【贤贤易色】出自《论语・学而》，意思就是【尊崇贤德之人而看轻女色】。第一个 【贤】字是动词，意为尊重、敬重；第二个 【贤】字是名词，借指贤德之人；【易】 可理解为轻视；【色】 指女色、美色。如《汉书・李寻传》中就有【圣人承天，贤贤易色，取法于此】之句，颜师古注曰：【贤贤，尊上贤人。易色，轻略於色，不贵之也】——脂批已经明确指出宝玉和秦钟二人就是互相爱慕对方美色的【一段痴情】，与【贤贤易色】的古训背道而驰。

       第9回回目是【恋风流情友入家塾　起嫌疑顽童闹学堂】，这一回书里把宝玉、秦钟二人的【男同】关系揭示得更加明白。如：【话说秦业父子专候贾家的人来送上学择日之信。原来宝玉急于要和秦钟相遇，却顾不得别的，遂择了后日一定上学。】——这段文字说明，宝玉并不是急着要去上学读书，而是【恋风流……急于要和秦钟相遇】。

       再如：【不上一月之工，秦钟在荣府便熟了。宝玉终是不安分之人，竟一味的随心所欲，因此又发了癖性，又特向秦钟悄说道：“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，况又是同窗，以后不必论叔侄，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。”先是秦钟不肯，当不得宝玉不依，只叫他“兄弟”，或叫他的表字“鲸卿”，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。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家的子弟，俗语说的好，“一龙生九种，种种各别。”未免人多了，就有龙蛇混杂，下流人物在内。自宝、秦二人来了，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，又见秦钟腼腆温柔，未语面先红，怯怯羞羞，有女儿之风；宝玉又是天生惯能做小服低 ，赔身下气，性情体贴，话语绵缠，因此二人更加亲厚，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，背地里你言我语，诟谇谣诼，布满书房内外。】

       宝玉不仅和秦钟相互间暗生情愫，他们和薛蟠的两个契弟男宠【香怜】、【玉爱】之间也互有【窃慕之意】：【如今宝、秦二人一来了，见了他两个，也不免缱绻羡慕，亦因知系薛蟠相知，故未敢轻举妄动。香、玉二人心中，也一般的留情与宝、秦。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，只未发迹。每日一入学中，四处各坐，却八目勾留，或设言托意，或咏桑寓柳，遥以心照，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。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，都背后挤眉弄眼，或咳嗽扬声，这也非此一日。】

       从上述语段中可以看出，《红楼梦》时代的【男同】现象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、司空见惯。见到宝玉和秦钟二人不仅生得温柔俊俏，而且关系比较亲密绵缠，就有人【诟谇谣诼】背地里说三道四，甚至于【背后挤眉弄眼，或咳嗽扬声】故意挑起事端。也正因此，终于引发了贾府家塾里【顽童闹学堂】的好一场混战！并由此连带出许多互怼的言语，这些言语又比较粗俗甚至是污秽：【先得让我抽个头儿，咱们一声儿不言语，不然大家就奋起来……说着，又拍着手笑嚷道：“贴的好烧饼！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？”】、【金荣只一口咬定说：“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，一对一，撅草棍儿抽长短，谁长谁先干。”】、【这里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，问道：“我们入屁股不入屁股，管你jī巴相干？横竖没入你爹去罢了！你是好小子，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！”】等等不一而足。

       这些语段里有两处需作简略分析：一处是【先得让我抽个头儿】，换言之就是【先得给我点“抽头”】。【抽头】原意指的是赌场老板从赢家所得钱财里抽取一定数额的利钱，也就是【好处费】。此处的语境还带有一定的要挟意味，意思就是在你们行事之前，先得给我点好处，也就是先得让我干一次，【不然大家就奋起来】，也就是要公开吵嚷出去。

       另一处是【贴的好烧饼】。【贴烧饼】其实就是【男同、jī奸、肛jiāo】等说法的另一种说辞，相对而言显得有点形象风趣。古典文学中还有一词【后庭花】与此基本同义。若查词典之类工具书，这个词语仅有【花名】【教坊曲名】【词牌名】【曲牌名】等解释并无其它意思。不过，《金瓶梅词话》第52回里有段文字：【（西门庆）一手搂过妇人在怀里，说：“你达今日要和你干个'后庭花儿’，你肯不肯？”那妇人瞅了一眼，说道：“好个没廉耻冤家，你成日和书童儿小厮干的不值了，又缠起我来了，你和那奴才干去不是！”  】这里的【后庭花】指的就是【肛jiāo】性行为，同时也说明，《金瓶梅词话》里早就描写过【男同】行为。也难怪毛伟人都曾经说：【《金瓶梅》是《红楼梦》的祖宗】。

       第15回，在馒头庵秦钟与智能儿偷情被宝玉抓了现行，【宝玉笑道：“这会子也不用说，等一会睡下，再细细的算帐。”】虽然作者在这里故意卖关子：【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，未见真切，未曾记得，此系疑案，不敢纂创。】但脂砚斋紧跟其后的批语是：【忽又作如此评断，似自相矛盾，却是最妙之文。若不如此隐去，则又有何妙文可写哉？这方是世人意料不到之大奇笔。】——已经揭示了宝、秦二人关系的非同一般。

【欲知后事，请待下文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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